白馬非馬是一個著名的邏輯問題,出自《公孫龍子·白馬論》。
《白馬論》的故事大概是這樣的:戰(zhàn)國時,一城有令,馬匹不得出城。有一天,趙國平原君的食客公孫龍帶著一匹白馬正要出城。守門的士兵對他說:“馬匹一概不得出城。”公孫龍心生一計,提出白馬不等于馬的觀點(diǎn),希望說服士兵。
公孫龍本人對“白馬非馬”的論證包括三個方面:
一、“馬”這個詞只命形不命色,“白馬”這一詞既命形又命色。但說“馬”不命色并不是否定馬有色,而只是強(qiáng)調(diào)“馬”不取某個固定的顏色,它實(shí)際上包括了各種各樣的顏色。“白馬”命色,是專門確定白色這一種顏色的,不包括黃色、黑色等非白色。
從邏輯上分析,“馬”和“白馬”雖然具有馬形這一共性,卻又有 “包括各色”和“僅指白色”的區(qū)別,這就從內(nèi)涵上區(qū)別了“馬”和“白馬”這兩個不同的概念。
二、“求馬,黃、黑馬皆可致;求白馬,黃、黑馬不可致”。黃馬和黑馬都可以被認(rèn)為是馬,但它們兩個都不是白馬,因此求馬和求白馬是不能等同的。即“馬”這個詞中包括了黃馬、黑馬,“白馬”中卻不包括黃馬、黑馬,從而在外延上展示了“馬”和“白馬”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在《白馬論》中,公孫龍還指出:“馬固有色,故有白馬?!币簿褪钦f,他肯定了“馬”是包括白馬的。這也表明,公孫龍認(rèn)為,從兩個詞的種屬關(guān)系上看,“白馬包含于馬”這一命題是說得通的?!榜R”和“白馬”是屬概念和種概念的關(guān)系。
三、在對“非”這個詞的理解上,歷來就有很多誤讀,有人認(rèn)為公孫龍的“非”表示的是“不屬于”或者“不包含于”的意思。然而,根據(jù)公孫龍的分析,在命題“白馬非馬”中,“非”只作 “有異”“不等同”這樣的意思。
雖然是后人集其事跡而成書,但是《跡府篇》中曾明確指出,公孫龍的 “白馬非馬”,是“異白馬于所謂馬”的意思。因此,“白馬非馬”這一命題也明確揭示了一般與個別、整體與個體的辯證關(guān)系。此外,借助數(shù)學(xué)里集合論中集合、子集和元素的概念,也能清楚解釋兩者的區(qū)別。
語言、詞匯在傳播和釋義的過程中難免產(chǎn)生歧義,尤其是面對一詞多義的情況,所以語境、場景和原意很重要。追求事物的真相,首先要明白其本意,不然難免落入詭辯的邏輯陷阱。
而面對“白馬非馬”的命題,關(guān)鍵在于人們對“非”這個詞的理解。
在這里,“白馬”指的是白色的馬,和黃馬、黑馬一樣,它們都是有特定屬性的馬的類別之一;“馬”指的是馬這種動物,是一個生物類別的總稱,并不是特指某一種帶有特定屬性的馬。這一點(diǎn)很明確,而“非”即“不是”,可以代表多重含義,其中有“不屬于”“不等同于”“不包含于”等意思,所以產(chǎn)生爭論是很正常的。
只是,面對爭論,同樣的觀點(diǎn)在不同的場景里也會展現(xiàn)不同的效果。
話說有一次,楚王在場圃打獵把弓弄丟了,隨從們想去找回來。楚王說:“不用了。楚國人丟了弓,楚國人拾了去,又何必尋找呢?”仲尼聽后,說:“楚王的仁義還不夠。應(yīng)該說‘人丟了弓,人拾了去,不用撿了’,何必要說楚國呢?”
仲尼區(qū)分了“楚人”和“人”,觀眾看到的是大義和情懷,很少注意到由這兩個詞的運(yùn)用所帶來的邏輯思考。或許,關(guān)注的角度不同,就能得出不同的見解和感受。而這種不同,也正是思維的魅力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