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在各種文章中看見這樣一句話: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對于這句話,我只能知道大概意思,六便士是眼前的茍且,月亮是詩與遠(yuǎn)方。六便士作為一地瑣碎很好理解,卻不懂為什么要把月亮作為一個“實現(xiàn)不了的遠(yuǎn)方”。為了解決自己的疑惑,我閱讀了這本書。
《月亮與六便士》是以法國畫家高更的經(jīng)歷為創(chuàng)作藍(lán)本的。
斯特里克蘭德為了理想放棄銀行職員的優(yōu)渥工作,開始了以畫為生的“噩運”。他在巴黎貧病交加,躺在小閣樓里奄奄一息,若不是朋友相救,幾乎一命嗚呼。后來,他淪落街頭成了碼頭工人。又過了幾年,他自我流放到太平洋的一個小島上,身患麻風(fēng)病,雙目失明,臨死之前叫人把他的巔峰之作付之一炬。15年之內(nèi),這個倫敦的股票交易員風(fēng)馳電掣,越過城市、越過文明、越過中產(chǎn)階級,越過太平洋,越過人性,終于追上了命運這匹烈馬。
毛姆對其筆下的斯特里克蘭德,包括其思想和行為,都流露出一種贊賞、甚至羨慕的情感。雖然作者沒有明確表態(tài),且全書似乎都是以一種客觀的方式描述斯特里克蘭德的行為及周圍人對其的認(rèn)知、想法,但不難看出(尤其是從后半部分)作者在塑造主角時自身對這種選擇以及生活方式的認(rèn)同。
是抬頭仰望月亮,還是低頭撿起一枚六便士,這是選擇理想還是選擇現(xiàn)實的問題。撿六便士這類角色多如牛毛,在六便士與月亮之間掙扎的角色也多如牛毛,卻少有像毛姆在本書中塑造的斯特里克蘭德那樣,一猛子扎進理想,從此再未回頭。
但也有很多人認(rèn)為,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天才,一個有著極高藝術(shù)天賦的畫家,所以他可以勇敢地追逐自己的理想,大把的人把這本書當(dāng)成天才的特立獨行小劇場,并且將人劃分為天才和庸人,然后表示——主人公做的這些事我很欣賞,可惜我不是天才,我做不來。
也許是因為書的最后,斯特里克蘭德的天才被大肆渲染,人人都為他的畫作驚嘆,才導(dǎo)致了這么一個后果。但事實上,他在此之前也并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天才,并不知道自己會在死后得到世人的追捧,他從一開始都只是簡單地去追求一個理想而已。
我們都是時代大潮中的普通人,然而又都是一個個獨一無二的人;我們生活在這世界上,拼命尋找自己愿意為之努力終生的東西,不是為了到頭來因為自己不是天才而放棄——這與《月亮與六便士》的初衷恰恰相反。這不是歌頌天才、嘲諷大眾之書,它的本意是告訴我們每一個人,不是天才,依然可以自由勇敢,不負(fù)此生。
無論處在怎樣的境地,無論年齡、受教育程度、外界環(huán)境如何,我們都有選擇一生中最想為之努力的東西的自由。這種自由只取決于我們自己,與其他任何東西無關(guān)。當(dāng)我們有勇氣做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jīng)身在生命的自由之中了。
“這種生活模式給人以安詳親切之感。它使人想到一條平靜的小河,蜿蜒流過綠茸茸的牧場,與郁郁的樹蔭交相掩映,直到最后瀉入煙波浩渺的大海中。但是大海卻總是那么平靜,總是沉默無言、聲色不動,你會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也許這只是我自己的一種怪想法,我總覺得大多數(shù)人這樣度過一生好像欠缺一點什么。我承認(rèn)這種生活的社會價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卻有一種強烈的愿望,渴望一種更狂放不羈的旅途。這種安詳寧靜的快樂好像有一種叫我驚懼不安的東西。我的心渴望一種更加驚險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變遷——變遷和無法預(yù)見的刺激,我是準(zhǔn)備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遍布的海灘的。”